媒体人物

犹记香江论道时─悼念爱国者刘廼强先生

香港基本法委员会委员刘迺强

惊闻刘廼强先生病逝,第一感觉是:一个战士倒下了。刘廼强先生是香港社会少有的政治活动家和思想者,他不仅在政治立场上有高度原则性及坚定性,更关键的是知行合一,具有战略眼光,丰富知识及立足高远的论述责任感。先生是香港的政治建制派,但绝非普通建制派。他的离世,成为一种独特的爱国精神符号,在“一国两制”的伟大事业中定格。

提携后辈不遗余力

与先生初识于2014年4月,那时我作为北航法学讲师,刚开始在香港大学从事为期一年的访问研究。当时香港社会舆论氛围高度聚焦于特首普选,无数的概念,理论,派别,游说,抗争乃至于阴谋纷至沓来,让人眼花缭乱,莫衷一是。带着初识香港社会及感受抗争漩涡的种种困惑,我参加了几次由刘迺强先生策划主持的普选论坛,感受很深。先生讨论普选,很注意香港作为国家特区的地方性宪制地位,强调普选必须依法进行,且以国家利益与安全获得保障为前提。

同月22日中午,我主动约先生见面求教,在金钟的一家港式茶餐厅吃早茶。话题自然以香港普选为中心,先生侃侃而谈,从回归前的恩恩怨怨,基本法制定中的一波三折,港英的撤退布置,香港反对派内部旧闻秘辛,一直谈到回归后种种政治冲突的来龙去脉。先生不仅很会讲历史故事,也很善于将复杂关系简单化,并始终注意立场的正确性我觉得这是一名政治活动家应具有的基本素养:立场,知识,修辞与责任先生的分享与教诲,于我快速进入香港政改论辩的实质性问题和语境很有帮助。早茶话题当然不限于香港,而广泛扩展到中华传统文化,中国国家体制,中美关系等更具战略性的议题。先生的传统文化素养很深,战略视野与分析能力颇强。

今天想来,先生也许早已立下余生志向:以笔为剑,勤勉写作,刺破迷思,去做发现“中国”的解释性工作这样来看先生每日一篇“千字文”,其论述主旨及贯穿其间的理性爱国精神就即刻充盈生动起来了。先生提携和培养年轻人,从那时起至今已四年有余,我对香港问题的研究与评论产生了一定影响力,没有辜负先生的期待和支持。

我与香港媒体的缘分也是先生牵线搭桥而成的。当日早茶之后,我一个下午写了关于香港政改的第一篇评论“小政改定位与公民推荐改进”,将此次政改界定为基本法秩序内的“小政改”,而不是对标“国际标准”的修宪式政改,在此前提下讨论部分反对派提出的一种相对温和方案“公民推荐”的改进方式。当晚我就将文章发给先生,他很快回信表示赞赏,并直接转荐给“大公报”评论部。两日后,全文见报。随后先生又介绍评论部同事跟我认识,建立直接的写作对接模式。从此,我基本上以每周一至二篇的节奏,坚持给“大公报”写了两年半文章,并在2014年评论文章基础上整合出版了“香港政改观察”。先生还介绍我给“中国评论“月刊写稿及参加中评社的“思想者论坛”及有关采访活动。这样,在来港不到半年时间里,我就开始活跃于”大公报“及”中国评论“两个偏“建制”的媒体平台,逐步产生学术和社会影响力。先生是看着我成长的。

2015年3月我结束一年访学回内地,专程去先生的“大中华青年线上”办公室拜访,并送去我的新书。我们又集中讨论了近三小时。先生首先祝贺我新书出版,认为是在香港社会搭起了一座独特的沟通桥梁,对立场分歧明显的问题及纠缠其​​中的理论做了较好的客观性分疏与解释。先生鼓励我回京后继续关注香港问题,深入开展学术研究,当然也不能忘了继续给建制派媒体供稿。先生感慨,香港建制派很多,但知识面和论述能力俱佳的太少,人才储备不足,战略视野短缺,他自己是不得不“老当益壮”,但还是希望青年人多发声,多担当。这些临别教诲对于我后来继续研究香港问题及坚持公共写作是很重要的精神动力。

以笔为剑终生不怠

在后来一些学术研讨场合,比如邵善波先生“中策组”的内部研讨会,孔丹先生“中信基金会”关于中国模式的研讨会以及香港中联办,全国港澳研究会的会议上,我还常常见到先生,从其言行中继续感受“一个战士”的余热和风采,也有机会多次当面交流求教。

1947年先生年生,早年有着丰富的政党组织经验与政治论述经验,在香港回归史与回归后的建港史中担起一面爱国者旗帜。先生还长期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香港基本法委员会港方委员,对基本法宣传,教育和解释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先生晚年身染沉疴,但仍负重承担,成立智库组织,亲自撰写评论,组织学术论坛,培养青年人才。常人看到的是先生的慷慨激昂,以笔为剑,纵横驰骋,但未见其与病魔朝夕缠斗,坚持工作到生命最后时刻的万般艰难困苦。先生今日终于停息安眠,作别奋斗数十年的“一国两制”事业。作为与先生有过数面之缘及精神深交的学术晚辈,诚愿先生在天之灵安息,也愿继续通过自身努力告慰先生,“一国两制”后继有人,民族复兴正待来时。

总之,作为爱国者,作为“一国两制”与民族复兴战线上的一名战士,先生光荣地完成了自身的战斗责任与思想责任。先生也许不需要任何溢美之词,也无需加以任何其他标签,我们只需热情地称呼他“爱国者刘迺强”,他也许就已瞑目!先生,西行一路珍重,走好!